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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祭修兄文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七、《永乐大典》卷一四○五一
呜呼!
惟我兄弟,随翁西还,凡存五人,并肘差肩。
韡韡□华,雍雍雁行,岂期一朝,天降不祥。
落其芳华,折其劲翰。
没者已矣,存者厚颜。
呜呼!
父母之笃爱,兄弟之至情。
呱呱幼稚,哀哀嫠人。
所以望兄者益甚远且大,奈何弃之而奄归于九京!
天池之原,谋与伯氏偕葬,而阴阳家之说,乃谓不然。
近徙乔林,岩壑相望,荤蒿悽惨,犹庶几往来其间也。
幽室之铭,某既勉致芜颣之辞,若其平生之言,则某曩于六月十九日致薄奠所以告兄者备矣。
灵车即途,今遂永诀,天地有尽,我哀无穷。
呜呼哀哉,尚享!
如梦令 其二 清末近现代初 · 冯明权
 押寘韵
戴笠乘车何弃
半语片言何寄。
容易把拳猜,不易故人共萃。
已醉。
已醉。
醉到酩酊返辔。
亨仲墓志铭绍兴二十四年三月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八、《杉溪居士集》卷一二
公姓刘氏,讳昂字亨仲,世为南安南康人
曾大父讳强,大父讳文治,父讳元弼,皆韬晦不仕。
公两预宾荐,有声场屋间。
以累举得预廷试,所对入乙等,调右迪功郎黄州黄陂县
绍兴二十二年六月辛卯卒于家,享年五十有一。
娶陈氏,生子二人:长曰庭扬,左迪功郎吉州龙泉主簿,次曰庭英。
女二人,长适龙泉进士蒋经邦,次在室。
庭扬将以二十四年三月庚申葬公于南康北屋乡程龙里中山冈,遣其弟持其父之执左通直郎致仕田公如鹗状,经溪山之险,不远数百里来请铭。
因掇取其与所闻合者,书而铭之。
公天资纯至,能自修饬。
事亲尽孝,以礼始终,生致其养,死致其哀,庐于墓侧,毁瘠骨立。
家世同居,聚族千指,能恪遵先志,不坠素风,内外辑睦,人无间言。
故宗族称其孝。
其居乡也,与物无忤,无有小大,得其欢心。
或迫于患难,以急叩门,贫而婴疾,不能自全,皆出力以济之,不少顾吝。
私愤所激,积为仇怨,则以言委曲谕之,曰:「欢欣相与,人道所贵,乖争嚚凶,非美事也,奈何弃此而即彼乎」?
闻者感悟,为之释然。
故乡党称其仁。
自幼嗜学,游心群书,考其异同,参订精审,必求其可用之实,不专为章句之学。
以其所得,发之于辞,气质混成,不假彫饰。
故士友称其文。
文行之美,表里相应,可谓有其具。
生逢盛明,登崇俊良,可谓有其时。
是宜有以见于世,而倦游岁久,晚乃得官,岂非命乎?
若天假之年,使得效所长,则少行其志,尚可冀也。
长日促,今遂永已,识者悼之。
夫学道行己,人也;
穷达修短,天也。
达于理者修其在我,而不责报于天,此公平昔之所学而安之者也。
观其将终之际,预知去日,谈笑自若,时至遂行。
死生亦大矣,而无变焉,非安之有素,能若是乎?
广辟家塾,延致师友,使子弟从之,冀得所矜式,且有讲习之益。
志之所期,可谓远矣。
子深自策励,不敢纵逸,孜孜兀兀,克臻于成。
庭扬方妙年,以高才举进士,遂中其科,而公及见之。
庭英以术业有闻,义方之效,固已如此,验之他时,岂易量哉。
性喜宾客,每遇佳日,知旧咸集,燕笑不倦。
论文之馀,间以诙谐,或即席赋诗,用相娱乐。
公之所作,虽成于俄顷之间,雅有警拔之趣。
生平游历,必见之于篇什,境在目中,意出句外,真能致力于斯矣。
庭扬集而录之,得七百馀篇,藏于家。
铭曰:
天地之降才也,赋予既勤;
若将以有用也,而遽反其真。
惟名不随以没也,有不亡者存。
况善庆之方永,岂必在于其身。
观乎此,有以见造物之报人。
沁园春 代髭问答 明末清初 · 宋琬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二乡亭词
兀坐支颐,童子前来,再拜致词。
先生颊上,荒芜不治,非其种者,锄而去之。
鼻垩须斤,眼翳须刮,兰茝当门亦见籽。
先生曰,姑徐徐点染,化白为缁。

须言君请无疑。
念交绝何须口有疵。
试数君素友,丹鸡白水,岁寒有几,能比松枝
我独怜卿,卿何弃我,患难周旋不暂离。
吾知愧,谢叟诚长者,下榻于兹。
曹顾庵曰:似谐似讪,欲哭欲笑,滑稽慷慨,辛稼轩不得独擅千古。
老子解略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六、《九华集》卷二三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者,无状之状也。
人欲状之则过矣,故无名者天地之始也。
自然者至矣极矣,盖未始有夫物也。
俄而有物矣,有物则可命也。
虽然,有物则可命之,以有未可命,以众有也。
故有名则为万物之母也。
尚贤,使民不争。
贤者国之器也,如不用贤,大则削,小则弱,不用斯可乎?
曰:乌可哉?
圣人能以贤治天下,不能贵天下以贤。
能以贤治天下,是以用贤;
不能贵天下以贤,是以不尚贤也。
盖尚者争之端,伪之首也。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故不贵难得之货。
我好静而民自朴,故民不为盗。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一三未肇,则犹有一而未形者,吾不知谁之子也。
物生有象,吾因而象之;
帝出乎震,吾因而帝之。
而其始也荡荡默默,吾无能名焉,字之曰道,强名曰大而已矣。
多言数穷。
言之赘,则言之不时也矣。
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是以不穷也。
天长地久
天地虽大而未离于形数,则其长久盖有量矣。
老子之言长久极于天地,盖以所见者言之耳。
若夫长久之至,则所谓天地始者是矣。
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或曰:天地不自生,孰生天地耶?
意者其诞也欤?
曰:此予老子之妙也,盖自托云尔。
人之生也,以生生之厚也,故卒累于生;
彼无生之累,则不自生矣。
此不亡之道也,盖有托云耳。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圣人之寓我也,寓我于物。
寓于物则无境,无境则无心。
至于无心矣,不知物为我乎,我为物也,此之谓无我。
夫无我,则忘身之至也。
忘身,无欲无门无毒,何患之蓄?
颜回曰:之未始得使,实自也;
得使之也,未始有也。
之得使而实自,则犹有身也。
今未始有遗其身矣,故人不堪其忧,则也不改其乐,此之谓无患。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见吾之所见,则众人之所见也。
离娄之见,则必视于众人所不见者也。
而其见可盖乎?
此之谓夷。
闻吾之所闻,则众人之所闻也。
师旷子之闻,则必听众人之所不闻者也。
其闻可一乎?
此之谓希。
众人竞力于搏,乌获无攫焉,乌获以搏之而实无得也,此真搏者也,此之谓微。
故道无可闻也,无可见也,无可执捉也,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所谓士,则事道者也。
微者,道之心也。
妙者,微之极也。
玄者,妙之门也。
通者,玄之用也。
其来无旁,其去无迹,退藏于密,盖知矣,故不可识。
容乃公。
无所不容,则融彼我。
彼我内融,安得而私乎?
荒兮,其未央哉!
方其隅而央其中也。
吾道至大,故无门无旁,则四达之皇皇,何必央也!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
众人盖味太牢矣,非味于无味也。
游于春台矣,非游于至游也。
是故其卒无味,其终不游,以其知至味至游也。
真人之实其腹者,淡乎其无味。
真人之游无方者,视之不可见者也。
曲则全。
木之拳然,其末枵然,不为匠之所材,不为野人之所薪,则终其天年而已矣,曲则全之效也。
庄子曰「直木先伐」。
枉则直。
嫂溺而援,斯枉乎?
曰直也,所谓枉而直也。
其父攘羊而子證之,斯直乎?
曰枉也,所谓直而枉也。
洼则盈。
惟其洼也,注焉则满。
敝则新。
《剥》而《复》次之,《蛊》而《临》次之,《坎》而《离》次之,《蹇》而《解》继之,《既济》而《未济》终之。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岂惟是哉?
日盈则昃,月满则亏,陵迁而谷,土竭而水。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或曰: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君子故可救矣,小人如之何而可也?
曰:非谓是也。
以圣望人,众人也;
以人望人,圣人也。
小以成小,大以成大,譬诸草木区以别矣。
故救君子,君子学道而爱人;
救小人,小人学道而易使也。
此之谓无弃人。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经曰:天下之交,天下之牝。
其交也归,斯受之而已矣,故谓之溪。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者,吾见其不得已。
汤武之事是已。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古之取天下者,常以无事
及其有事,则不足以取天下。
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
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好杀者不祥之事也。
持凶器,行逆德,试其不祥之事,有道者不处也。
孔子曰:「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孟子曰:「焉用战」?
其事好还
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
夫乐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孟子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不失其所者久。
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
不迁怒,不贰过,终日不违,不失其所矣。
若夫三月不违仁,何其久也!
死而不亡者寿。
物壮则老,老于不道者也。
吾师乎,吾师乎,长于万古而不为寿,岂其死矣乎?
曰:虽死矣,有以不亡也。
大道汎兮,其可左右。
用之无不可,故可左右。
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
过客之止以其饵也,道淡乎其无味,过客何利焉?
故味乎无味者,真人之独也。
柔弱胜刚强。
惟天下之柔,足以驰骋天下之至刚。
常枞将老,谓其徒曰:「吾舌在乎」?
曰:「在」。
「齿在乎」?
曰:「亡矣」。
曰:「齿以刚故亡,舌以柔故存」。
柔弱胜刚强之效也。
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传曰: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式而执之,王名亏矣。
故王者以其器而示人,则人并与其器而盗之。
器盗则名移,无国而不可亡也。
故居齐者,闻齐之有田氏,不闻其有王也。
居秦者,闻秦之有穰侯,不闻其有王也。
此以利器示人之罪也。
《易》曰:「丧其资斧」。
此之谓也。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一也。
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为贞而贵高,将恐蹶。
一之义难知也,一之时义大矣哉!
圣人之至于斯也,吾不得而知也,今以意穷之,则一之义,其犹水乎?
水实无分于东西,而水未尝不分于东西也。
一虽非欲以致用,而致用未尝非一也。
水之导也,浩浩汤汤,激而四出,由是而为江为河为海,放而为沟为渎也,而水之不异焉,则一之效也。
君子之欲致夫一也,修身焉所以穷理也,穷理焉所以尽性也。
尽性者诚之至,诚之至则一之至矣,致一则万物未始不得而一也。
传曰:其一也,一其不一也。
一,圣人于此必有以贯之矣,是则穷致一之用者也。
致一之用,则天下无一之不知;
不能致一,则天下无一之或知。
得之冥冥,用之昭昭,以此知幽明之故,知死生之说,知鬼神之情状,潜天而天,潜地而地。
呜呼,斯岂外铄之所为哉?
君子知夫一之大也,不容言也。
阴阳未分谓之一,道之始生谓之一,是皆不可以一名也。
圣人姑寄之一,于此尽乎万化之用也。
故天得之而清,地得之而宁,神得之而灵,谷得之而盈,万物得之而生,侯王得之为天下贞,以其致一也。
不如是,则或裂、或发、或歇、或灭、或蹶。
子思子曰:「自诚明谓之性。
自明诚谓之教」。
诚明之始非异器,子思中有以一之,非外铄者也。
仲尼曰:「吾一以贯之」。
夫子有以贯之者,皆难言者也。
经曰:「抱一为天下式」。
彼一之所谓抱者,不随世而迁者也。
呜呼,原孔、老自得之始,岂亦流同而源异者乎?
然诸儒缘其波流,则指孔、老之为异。
孔、老之本异乎?
不异。
然老氏专以形言者也,孔氏专以器言者也。
孔氏自器而达形,卒入乎形;
老氏自形而达器,欲不囿于器,此孔、老终始致一之辨也。
传曰:「通于一,万物毕」。
彼诸儒于此何知焉?
反者道之动。
诚乎道则虚,虚则明,明则神,神者妙万物而为用也。
反身而诚,诚乎吾道也,所谓动之至者也。
庄子曰:「精之又精,反以相天」。
此之谓也。
弱者道之用。
刚强者死之徒也,死之徒岂预闻大道哉?
故不弱不足以用道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通乎物之所造道,有无者也。
始也无有也。
俄而有气,有气也而又有形,形变而有生也,生变而有物也,是四时之相禅也。
吾能反道之动,弱而用道矣,则忘物也。
忘物则无生也,无生则无形与气也。
故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明道若昧。
至道之精,窈窈冥冥
至道之极,昏昏默默
此无状之状也,故若昧。
进道若退。
众人以进为退,孟子谓其进锐,其退速是也。
颜渊以退为进,孔子谓「终日不违如愚」是也。
夷道若类。
庄子谓以不平平其平也,平,故若类。
德若谷。
得一以盈,圣人得一即至德之德也。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谷梁子曰:「独阴不生,独阳不生,三合然后生」。
所谓三合,曰阴、曰阳、曰冲气也。
一三五七则抱阳,二四六八则负阴。
不五则四不具矣,不十则九不立矣。
天地之数五十有五,盖五用事,脾得五以和众腑,音得五以和众乐,味得五以和众物,冲气系焉,是以和也。
故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得与亡孰病?
众人曰:「是为得也,是为亡也」。
真人曰:「亡亦得也,得亦亡也」。
是无损益于得也,得与亡孰病?
多藏必厚亡。
孟子曰:「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矣。
学可学也,不可致;
道可致也,不可学。
夫不可致,则人亦不知谁何矣,莫若自反而缩也。
自反而缩,故日损。
损之又损,则缩之至也。
如是以至于无为,盖至于无为,致其所自致也,然后无思也,无为也。
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所谓无为而无不为者欤!
故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寒暑,冬夏之积者也。
人之论夏者则曰曷为暑之之暴也,论冬者则曰曷为寒之之冽也。
不思夫之寒也、之暑也,迭为无用而之有用,乃其所以为大冬大夏也。
故居寒暑于有用,不足以为冬夏;
取天下于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
人之役物,物谓之然也,故然于然。
庄子曰:「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
此必有以夺诸外矣,故有以不然也。
虽然,物固有所然,固有所可,物不胶我,则我有以齐物也。
我有以齐物,则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曰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道者,万物之母也。
德者,道之光也。
物者,德之器也。
势者,物之理也。
其母可以生,其光可以养,其器可以形,其理可以成。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庄子曰:「有始也,有未始有者也」。
未始者无名也,天下有始矣,斯有名也。
经曰「有名万物之母」也。
故天下始以为天下母。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
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
既知其子,复守其母。
母失其子,子失其母则世道丧矣。
世道丧如之何其反也,故我独异于人哉!
吾贵求食于母。
没身不殆。
知子母斯足矣,没身不殆何谓也,以其无死地也。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
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兑,悦也,自外入也,故真人塞之。
庄子谓开天之天,不开人之天,则欲塞其兑,闭其门也。
谓开人之天,不开天之天,则开其兑,济其事也。
开天者德生,故终身不勤。
开人者贼生,故终身不救。
见小曰明。
为象箸,箕子惧。
楚不设醴,穆生乃去。
赵杀鸣犊,仲尼不遇,故曰见小曰明。
守柔曰强。
汤囚夏台,夏桀蹶。
文囚羑里,商氏灭。
句践洗马于吴,十世有越。
故曰守柔曰强。
子孙以祭祀不辍。
刘子政曰:「君子留精神,则吉祥及子孙矣」。
修之身,其德乃真。
修之家,其德乃馀。
修之乡,其德乃长。
修之国,其德乃丰。
修之天下,其德乃普。
《记》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善建善抱,则正心者也。
故修之身,其德乃真。
齐其家,其德乃馀。
修其乡,以治其国,其德乃丰。
卒明明德于天下,其德乃普。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神内静则天和固,天和固则葆缘虚,是纯气之守也。
故曰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经曰:「能如婴儿乎」?
庄子曰:「能儿子乎」?
此之谓也。
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葆缘虚则动静神矣,动静有神,变化有常,万物御矣。
呜呼,是非神之所为乎?
故兕无所用其角,则所谓毒虫不螫也;
虎无所措其爪,所谓猛兽不据者也。
人兽不乱群,所谓攫鸟不搏者也。
治大国若烹小鲜。
鱼欲安于釜,治欲安于国。
鱼数挠于釜则无全鱼,治数挠于下则无治国。
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
道莅天下,则民皆知天乐也。
庄子曰:「民知天乐者,故无人」。
非无人,无鬼责也,是以其鬼不神。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
传曰:民,神之主也;
神,依人而行者也。
人安职则彼依而行矣,伤其主者未之有也。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解老》曰:「民犯法之谓民伤上,上刑民之谓上伤民」。
民不犯法,上不任刑,谓之上不伤己,犹鬼之不厉乎民,民之不暴乎鬼也。
两者皆无心矣,此盛德之事也。
故两不相伤,则德交归焉。
大国者下流。
水无不下,此江海所以为百谷王也。
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老氏之所以救物也,矫世而言之也。
故曰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
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
昭昭也,有伦也,吾不及辩矣,由辩之不早辩也。
天下之难事必兆于易,天下之大事必兆于细。
是以圣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
欲先人,以其身后之。
是以圣人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人亦持其说,我亦持吾说,非说之不敢,说不胜敌也,故吾宁去吾说以全其说。
夫去吾说而全其说者,此吾有以来天下之说也。
天下乐推且不厌矣,虽吾行亦犹是也。
管子曰:「以贤临人,未有得人者也;
以贤下人,未有不得人者也」。
此之谓也。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
经曰:「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
此其似不肖。
圣人于此何得焉,得其似不肖也。
故辩之不必惠,博之不必智,用之则不既。
彼何人哉,彼何人哉!
则传所谓媒媒晦晦,无心而难与谋者也。
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道无形,故无肖,肖则囿于形矣。
非所以囿形也,不亦小哉!
我有三宝,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此德经之别,老氏之所躬行也。
慈之实,仁德是已;
俭之实,晦德是已;
不敢为天下先之实,谦德是已。
夫慈故能勇。
有不忍人之政者,文王之慈也。
王赫斯怒,则卒对于天下,故曰仁者必有勇。
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天下大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
我无为,而不役役于是器,故能为长器,所谓后其身而身先也。
善胜敌者不争。
《易》之《师》曰:「地中有水,师」。
师以众正者也,盖水利万物而不争,胜敌之利,善之善者也。
善用人者为之下。
孟子曰:「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以德则子事我者也」。
何敢与之齿也?
汤臣伊尹、文王臣望、武臣周公、桓臣管仲,善虽为之下,而受命焉,盖不屑也。
其在后世,莫非君也,而不能用臣;
莫非臣也,而不为君用
此无他,君好臣其所受命,而不好臣其所以受命也。
是谓不争之德。
传曰:争者事之末也,故天道不争而善胜,圣道无为而不争。
今谓之德者,出道则入德故也。
是谓用人之力。
我无为而用天下,天下孰为我用哉?
由用人之力也。
是谓配天古之极。
尧问许由:「齧缺可配天乎」?
曰:「彼方尊知而火驰,彼方且为绪,彼方且与物化,夫何足以配天乎」?
然则不竞不争而善用人,以是配天则至矣。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
不敢为主而为客,毋乃太懦乎?
曰:是何言也!
君子惟能下人也,是以见下于人,此其在《易》之《师》乎!
《师》之六三:「或舆尸,凶」。
以阴乘阳,刚之罪也。
进无所成,罪不当也,为主不为客之过也。
《师》之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
以柔位刚,不敢唱也。
往即获禽,有攸利也,为客不为主之义也。
然则用兵为主之害如此哉,故曰吾不敢。
攘无臂。
必有忍,其乃有济。
扔无敌。
夫惟不争,天下莫与争能,天下莫与争功。
执无兵。
无兵则无伐也,奚其战?
曰太上战无为,帝战德,王战义,何执兵之有?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者几丧吾宝。
兵者不祥之器也。
观则玩,玩则骄,骄则无振,故祸莫大于轻敌。
无振则败,败则弱,弱则乱亡仍之,故轻敌者几丧吾宝。
抗兵相加,则哀者胜矣。
仁者有不忍人之心,非嗜杀也,以杀止杀也。
抗兵相加,语人曰「我善为阵,我善为战」,大罪也,则哀者胜。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大道甚夷,夷之为言,易之之辞也。
道者甚夷之物,而至简之器也。
夷则易知,简则易行,故曰吾言甚易知,甚易行。
凡夫妇之愚,可与知焉;
夫妇之不肖,可与行焉。
其始卓然,其卒溘然,非夫妇之过也,民之迷其日已久,故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夫惟无知,是以不我知也。
圣人观于神而不累也,出于众而不谋也,故心听于气,气听于神,神听于道。
其出也,其入也,不得而知也,此其为真知也。
彼不知之,是以不吾知也。
虽然,彼不吾知,吾何病焉?
庄子曰「谓我为马,吾亦与之为马;
谓我为牛,吾亦与之为牛」也。
彼其知我耶,其不知耶?
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文豹之鞟,其文炳也;
肤士之言,其文蔚也。
文蔚,故世无全士;
其鞟炳,故野无完豹。
吾有悲乎尔也,二者何为而免乎?
曰岌岌乎殆哉,其文为之灾也!
故圣人龙见而尸居,扫影而去迹,其不欲见贤耶?
是谓被褐怀玉
知不知尚矣。
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暴虎冯河,勇于敢者也,死而无悔,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不立乎岩墙之下,勇于不敢者也,恐伤其正命,则足以活其身而已矣。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老氏之叹,盖叹时也。
上失其道则尚权谋,尚权谋则督责必,督责必则民无聊而轻犯法。
故诛死者相枕也,何自而畏死?
去权谋则无督责,无督责则贵清净,贵清净则民自定而无刑可犯矣,而况死乎!
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民畏死矣,而有为奇者,此欲振奇于民,且乱民也。
然则奇之乱民,亦莠之乱苗者欤!
故去莠则苗蕃,去奇则民靖,吾执而杀之。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是以饥。
孟子曰:有布缕之征,有粟米之征,有力役之征。
君子去其一而用其二,则民有殍。
使民重死而不远徙。
反是则暴君污吏之罪也。
或老弱转乎沟壑,则民轻死。
壮者散而之四方,则民轻徙。
虽有舟舆,无所乘之。
山无蹊隧,泽无舟梁,至德之世。
邻国相望,鸡犬之音相闻。
庄子曰:万物群生,连属其乡,故邻国相望,禽兽成群,故鸡犬之音相闻。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道无问,问无应,善者不辩也。
无问,问之是无穷也;
无应,应之是无内也,故辩者不善也。
鲁肃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三、《淮海集》卷二一、《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五五
鲁肃劝吴以荆州之地借先主,先主因以取蜀,吴王悔之,归咎于
夫以肃之筹略过人,而其昧有至于此乎?
以臣观之,吴人虽欲不借荆州以资先主,不可得也,策之善矣。
何则?
是时曹氏已据中原,挟天子以令天下,毅然有并吞诸雄之心。
袁绍、吕布皆为擒灭,其能合从并力以抗之者,独仲谋玄德耳。
此所谓胡越之人未尝相识,一旦同舟而遇风波,则相应如左右手,势使然也。
吴人虽欲不借荆州以资先主,其可得乎?
且吴不借荆州,则先主必还公安,不然则当杀之。
二者皆不可也。
高祖入关,与秦父老约法三章,秋毫无所犯,秦民大悦。
项羽虽徙之于汉中,而高祖还定三秦,如探囊中物耳。
何则?
秦民之心已系于汉也。
方先主东下,荆州之人归者十馀万。
或劝速行以据江陵,先主曰:「夫举大事必以人为主,今人归吾,何弃去」?
是时先主若还公安,吴为仇也。
夫以董卓之罪,上通于天,王允以顺诛之,而李傕、郭汜纠合党与,犹能为之报仇,何则?
虽凶逆,亦一时之望也。
先主以宗室之英,名盖当代,士之归者,如水之赴海。
乌林之役,曹公以百万之众溯江而下,非其雄略,则周瑜水军岂能独胜耶?
吴若杀之,豪杰四面而至必矣,氏之亡可立待也。
由是言之,先主借荆州之事,拒之则为仇,杀之则招祸,因而借之,则可以合从并力而抗曹公,肃之为吴策者,岂不善乎?
然则周瑜尝欲徙先主置吴,盛为筑宫,多其美女玩好,其策何如?
此又大不可也。
先主尝见其髀肉生,慨然流涕,叹功业之不建;
其在许也,曹公与之出则同舆,坐则同席,竟亦不留。
此其志岂以美女玩好老于吴者耶?
史称曹公闻孙权以土地借备,方作书,落笔于地。
彼知先主得荆州,辅车之势成,天下未可以遽取也。
由是言之,借荆州之事,岂惟刘氏所以取蜀,亦氏之所以保吴者矣。
张仲实还山 明 · 欧大任
五言律诗 押先韵
曾闻飞遁日,石上卧江烟。
芝术君何弃,藤萝我最怜。
几时沧海钓,一问赤松年。
归去看云起,青苔诵古篇。
郭思道哀辞1084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杨龟山先生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吾友思道讳某姓郭氏福唐人也。
先世皆隐德不仕,其族系盖莫得而详焉。
思道自少时尤喜黄老之术,以求卫生之经。
不利货财,不近声色,淡然自得,视天下之物若无足以赘其身。
晚颇好浮图氏之说。
其与人交,久而愈亲,与朋友言,必以忠信。
其辞气抗直,不能与物逶迤,以苟悦世俗。
熙宁乙卯,同余游京师,余缀名秋官思道失志,遂同入太学
知制诰黄公见而悦之,用以为直学
未几职小学教谕,其纯德懿行虽为当路者之所知,其自处慊然,亦未尝因之驰骋,以求见于世也。
于戏!
周道衰,为士者不孚于名实,而国论不出乡闾州党之间,盗名窃利之人,肆行机变以欺世罔上,贪得忘义,屈道徇物,以至昏冥颠踣而不悟,虽妾妇乞人之所悲羞而不受者,犹将泰然矜耀以自得,其辞受取舍尚何足诛哉!
君于是时也,超然远览,不以贫贱富贵撄拂其志,斯亦难矣。
其志行虽未能尽概于古人,其贤于众人也亦远矣。
余从之游且十年,得其所以治身养性之实非一二也。
以余之所言,推余所不言,盖可知也。
享年三十有八,以疾终于京师
余闻之,为之悲恸不能自已,故为辞以泄其哀。
辞曰:嗟乎思道,木讷而仁。
内行纯懿,幽无责于鬼,明无非于人。
宜得其禄,何颠沛于道路,而终死于贱贫?
宜享其寿,何弃世之遽,而天年不及于中身!
死谁葬兮,暴骸骨于汴之滨。
魂无依兮,托厉鬼以为邻。
自古圣贤兮,自有显荣富贵,腾声飞誉,振耀于无垠;
亦有湮沦汩没,终屈而不伸,死同腐骨兮,俱磨灭乎埃尘。
寿夭穷通,子能自达,吾亦不足以伤神。
重以故人之情,追思感叹,不觉涕泪之沾巾。
登明思克航母 现当代 · 张月宇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出处:岭南集
登临独向此凭阑,天海茫茫夕照间。
闲鸟云抟归石屿,方舟链锁泊沙湾
支离大国盟何弃,错彩舷窗色已斑。
镇日犹怜金发女,载歌异域不知还。
冰船 清 · 吴之振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黄叶村庄诗集卷二
御河抱城曲,四角相周萦。
春水涨绿波,汩汩流泉鸣。
轻风蘸微沫,水面如镜平。
市儿不爱惜,汇蓄泥滓并。
但取供浣濯,不见舟船行。
冬至前十日,寒威渐铮鑅。
河冰皱薄肤,雨雪飞珠霙。
积累益坚厚,凿之声铿铿。
触物成高亚,朝曦照晶莹。
好事鼓盲愚,刳木为舟形。
樯橹无一备,强之以船名。
方广四五尺,修绠系其楹。
一童作前导,群童竞喧争。
冰滑势奔驶,欲住不得停。
十钱买径渡,戛击仍驞駍。
北人笑拍手,南人心怦怦。
余家语溪上,门前语水清。
平桥架低岸,桥下艇子横。
篙师唱欸乃,两桨趁晴明。
中舱安几榻,𪖟睡甜如饧。
开窗挹远山,诸态毕献呈。
船头堆酒缶,船尾庋茶铛。
蒲帆剪十幅,满挂飞鸢轻。
此乐何弃置,驱车学长征。
对此发愁叹,因之寄远情。
为我语盲愚,天道忌满盈。
履冰古所戒,安步防欹倾。
尺蠖暂盘曲,中夜蛟龙惊。
绸缪须早计,弗使事变更。
已见南枝上,交交啼春莺。
丁元珍学士1067年4月4日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一、《临川先生文集》卷八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我初闭门,屈首书诗。
一出涉世,茫无所知。
援挈覆护,免于阽危。
雍培浸灌,使有华滋。
微吾元珍,我始弗殖。
何弃我,陨命一昔!
以忠出恕,以信行仁。
至于白首,困厄穷屯。
又从跻之,使以踬死。
岂伊人尤,天实为此!
有槃彼石,可志于丘。
虽不属我,我其徂求。
请著君德,铭之九幽
以驰我哀,不在醪羞。
卢龙1115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丹阳集》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丰爵秩以塞其侥觊之心,峻绳检以抑其豪锐之气。
知是说者,知御将。
无事而蒐练,则警急有备;
平居而抚养,则仓猝可使。
知是说者,知制兵。
今夫载笔之士,追咎长庆之失,皆曰崔植、杜元颖不知御将,萧俛、段文昌不知制兵,由是燕蓟之地已得而更失。
刘总挈八州效顺,惧部将溃乱,先籍朱克融辈送京师,欲朝廷划疆土处之,使北方歆艳其宠,不复甘乱。
当时柄庙算者虑不经远,徒知五两半通之命为可爱,而不知慰其羁踬之心。
既又弛槛緤而纵豺虎,由是克融披撅不可制,实崔、杜二子之为也。
穆宗初,两河无虞,遽议偃革,建请天下镇兵,岁俾十之一为逃死不补,谓之销兵。
既而籍卒逋散,啸聚为盗,克融一日收用之。
朝廷募乌合充战,疲琐不能支敌,遂失河朔,实萧、段二子之为也。
愚以为不然。
盖始不用裴度而用张弘靖卢龙所以亡;
终不用裴度而视贼不讨,卢龙所以不能复。
就使当时无御将处兵之失,碣石之野亦未必不乱。
何者?
张弘靖傲虐自肆,燕人苦之,于是囚之蓟门而挟众乱。
彼所欲逐者,弘靖耳。
克融虽不北还,彼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将不取豪健得众者擅立乎?
又况弘靖之囚也,众请朱洄为帅,谢老疾而后以其子克融军务
使朝廷徇总之请,而以钜封剧镇付之克融,则洄且自为之矣,父子影会,举兵连衡,祸未必不更大也。
故愚以为崔植、杜元颖之失,未必能致乱。
元和十五年正月、文昌始当国,明年七月克融已叛,销兵之议甫一岁耳。
十分天下之镇兵而不补其一,又始二岁,失职者未甚夥也。
王廷凑同时反赵,亦收用之,则克融所得又其半耳。
克融有畔涣之志,虽无失职之兵,岂不啸引凶党用之乎?
李怀仙、朱滔犯顺,亦岂因朝廷所销之兵耶?
又况克融拱手安步,坐享旄节,朝廷未尝致讨,而克融初不用兵也。
故愚以为萧俛、段文昌之失,未必能致乱。
然则一日而亡地数千里,由不用裴度,而刘总入朝,请折八州为三道以弱燕蓟之势,其策固善,至请以弘靖、卢士玫、薛平分治之,则用人固已疏矣。
何弃不用,又全以地宠之?
弘靖之帅幽州也,不能因俗制变,遂致军乱。
彼魏始降而往宣慰也,遍至属部,扬天子恩泽,魏人欢服,使之代,必不肯如弘靖朘削军费,取缗钱二十万供私费矣。
始平往视也,以蔡牙卒侍帐下,使之代,必不肯如弘靖肩舆障盖,与士卒殊劳逸矣。
尝建请私第见士,延俊英,访筹策,必不肯委成参佐,旬一决事,罕见将吏矣。
度之入蔡,悉除元济偶语馈遗之禁,必不肯专以刑法根治吏士矣。
总之降也,诚能起度于河东而付之弘靖之重寄,彼将恤乏吊灾,丰犒而勤恤之,则卢龙何自叛哉!
此策之失一也。
夫既不能用度而产患若此矣,克融刘悟,使不得入,旋以易定为寇,于是时诚能合集锐师,北首燕路而以授钺之寄属,则已失之燕,谈笑可复。
观夫克融之援廷凑也,移书开说,遂请罢兵;
其执杨文端也,画二策,即日听命。
韦处厚曰:「使位廊庙,则幽镇自臣」。
使二镇还者,皆曰裴度居东,人情失望,奈何帝冲逸而弗知用也?
且在先帝时戮师道而平齐,诛元济而平蔡,承宗献地,程权入朝,皆自度谋画之致,岂独幽州而无功乎?
此策之失二也。
穆宗席前世之烈,不驰一戈,不亡一镞,而坐享幽、燕之地,未及转盼而复陷于贼,议者谓幽州幽阴惨毒,其民刚强,厥田沃壤,远慕田光、荆卿之义,近染思明禄山之风,忘忠嗜乱,殆非人力所能为。
愚独以为皆不用裴度之过。
孝顺歌 明 · 朱权
 出处:六十种曲 荆钗记 第二十四出
孙员外家富足。他们有的是金共玉。
你一心嫁寒儒。缘何弃撇汝。
旦:容奴禀覆。未必儿夫将奴辜负。
那一个横死贼徒。忒兀自生疾妒。
净:这纸书你重看取。明写着赘相府。
严道郡学圣贤画像记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五
太守杨先生既新庙学,土木之崇高雕镂皆极其美矣,而讲堂尤巨丽,又使工摹成都礼殿所画邃古以来圣贤遗像列置四壁,且命其从事李焘夷考世次,审谛名氏,说所以画此意。
谨按图籍,汉兴平初高朕守蜀,始作礼殿,即画三皇五帝、七十二子及三代、两汉君臣,其后好事者颇增益以魏晋
或曰太康初蜀守张收所画也,或曰殿有画自高朕始,若张收但取魏晋增益之耳。
今遗像并及王导、谢安,则张收后复有增益,顾不知谁画此也。
王羲之已知贵重此画,谓奇妙可观。
今距羲之盖八百岁,则画愈可贵重,非士大夫常所宝玩魏晋以来丹青人物轻得拟也。
岁月浸久,户殿门者惰职弗思,尘垢蒙翳,精神晦昧,粉墨题识,渐多剥落,藻饰荐加,笔迹稍失其旧。
而不学者猥用私智改族姓位号,甚者或古无是人。
独幸圣贤未即圬墁,凭附之质,隐隐故在,乃追逐上下,斟酌后前,寻绎其偏旁,以意道志,还识本书世次名氏可传信不疑者,总得一百七十有三人,悉付工使画。
其无所考验,莫知孰何者,画亦弗及也。
画卒,说于先生曰:三皇五帝与七十二子,是学者朝夕所常讽诵、儿童𤞣闻而饫见者也,然亦多说,讫未有定。
始左氏称古书有三坟五典,盖莫知何等书也。
孔安国著《书传》,因以三坟系之三皇,五典系之五帝,而三皇五帝之称则亦非安国所创言。
外史分职,固掌是书也。
《传》会《周礼》,安国若可信矣,而司马迁安国并时人,作《史记》遽弗用《周礼》,黜三皇,纪五典,岂不见《周礼》,抑疑而未信故邪?
谶纬横发于哀、平,在所不论,《庄》、《列》、《文子》、吕不韦《春秋》及《六韬》、管夷吾书志称三皇,不惟《周礼》也,尽弃不取,谓多爱不忍,顾忍于此何哉?
且百家称五帝与称三皇孰多,独为《五帝本纪》,谁氏之从欤?
《大戴礼》、《家语》、《世本》,与合者也,皆以有熊为五帝而不数三皇与五帝,以有熊为五帝则三皇阙其一,固不可数也。
然三皇与五帝俱称,讵当偏废?
故先儒或上数燧人以配羲农,或杂取祝融共工足为三皇数。
郑康成又置女娲于羲、农之间,五帝并数有熊至陶唐为五帝,而出虞舜不数,使同夏、商、周为四代,其悖理伤道甚矣。
刘恕者恶其乱厖,始力攻之,以谓三皇五帝之称,孔子未尝道也,后世依假托,更相抵捂,中缺。
罔七帝皆承袭羲、农而王金天、高阳、高辛亦嗣黄帝,如无怀监魁比也。
而尧、舜功德特高,非百王所可并,是宜别称二代,绍黄帝而继羲、农。
之说简矣,既不违经,又即人心。
然学者溺于三王之称,不能舍旧图新,不得已而从安国,则三皇犹各安其处,姑愈耳,要非正也。
今此绘事,其亦从安国者欤?
画盘古居伏羲前何也?
生物始于盘古,天地万物之祖也。
自盘古至燧人盖九十一代,而伏羲出焉。
其说虽不经见,然传闻有自来矣,亦不能易也。
苍颉、沮诵,沮诵独见于《帝王世纪》,卫常亦兼言之,盖与皇甫谧合。
今此二人者并画于神农之后,黄帝之先,则画者或出晋人,未可知也。
其先黄帝,岂犹疑于谯周、张揖等说欤?
祝融火官,画居高阳、高辛之间,得其处矣。
或指为三皇与共工相类,如谓苍颉帝王者,皆谶纬妄书,虽此画亦弗从也。
三代以降,坦然明白,殆无可疑。
伊尹负鼎以干汤,齐东野人语耳,孟轲固尝辩之,今画犹然,世俗易欺难悟类若此。
成王冠屋过制,又知礼者所尝太息也。
孔子问礼于老聃司马迁著之,吾儒或讳焉
达人大观则无不可者,而此遗象因使聃也倨坐,仲尼嶷立其前舍,拱揖而效夷礼,岂西方之教当此时亦既盛行欤?
学者不可不察也。
孟轲仲尼之徒曰七十子,司马迁谓「受业身通考七十有七人」,而《家语》《弟子解》但总目以七十二。
虽总目以七十二,而姓名时见者尚七十六。
司马真谓《家语》人数与《史记》同,苏氏《古史》亦云今数之廑得七十六。
盖公伯寮与秦冉、颜何俱不载于《家语》,而《古史》但举冉、何,疑《家语》别本尚著公伯寮,而今本偶脱之,公伯寮可补也。
而冉、何及鄡单、申党四人者,实《家语》所无。
虽无此四人,乃别出琴牢、陈亢、悬亶、申缭等字,悬亶、申缭即鄡单、申党也,转借讹舛耳。
琴牢、陈亢又俱不载于《史记》。
合《史记》、《家语》二者并数之,凡得七十九人,今《古史》所载是矣。
而《开元礼》列从祀之位亦止七十二,且皆失其姓名。
及诏书追赠公侯伯爵,乃《志》著见,数其姓名则遽增五人矣,不知所增何等也。
唐旧志与新书人数实同,而《通典》又别增五人,并十哲数之,乃得八十二。
蘧瑗、林放、陈亢、申振、琴五人者,皆《志》所不载也。
蘧瑗、林放、申枨,先儒未尝以为弟子,傥可不录,而陈亢、琴实见于《家语》及《论语》,何弃之?
然所载七十七人姓名则皆与《史记》合,必当时以《史记》为据耳。
增以蘧瑗等五人,不知《通典》复据何书也。
祥符进封七十二子,蘧瑗等五人皆在,而公夏首、后处、公肩定、颜相、鄡单、罕父黑、秦商、原、乐欬、廉洁等十人皆不与,不知当时又何所据也。
王旦谓建隆尝有定议,在祥符初已不复见,独籍国学所图得其姓名耳。
今此遗象自颜渊狄黑凡七十三人,其七十二人姓名互见于《史记》、《家语》及《通典》,开元追赠遍及之,惟乐欬、后处、廉洁、原亢、公肩定、颜相、秦祖、鄡单八人者,祥符进封所不及,而陈亢、申枨、勾井彊、悬成、颜之仆、颜何、孔忠、公西举如、公夏首、罕父十人者,画亦无其象,乃别出廉瑀一人,其姓名皆不见于《史记》、《家语》及《通典》,或题识缪误,当十人中之一人,顾不可臆决耳。
乡所谓不学者猥用私智改定族姓位号,殆此类也。
十人者开元追赠亦遍及之,自陈亢至公西举如八人者,又追封于祥符
公夏首、罕父二人者,至政和乃追封,不知此画何独遗此十人也。
司马真又言文翁《孔庙图》弟子凡七十二,《孔庙图》今盖不传,文翁无异人,或即此画也。
其数但多一耳,考其姓名,复参差不合,则此画殆非真欤?
又言蘧瑗、林放、申枨、申党皆后人于《孔庙图》妄加者。
今画有蘧瑗、林放、申党,独无申枨,岂廉瑀则申枨邪?
疑不能明也。
孔子目颜、冉及游、夏以四科,此十人盖尝从于陈蔡渚耳。
七十二子可升四科者不唯此十人,而后世或因四科遂坐祀十人以为哲,故薛伯高谓非孔子意。
按《史记》、《家语》亦次第传十人者为首篇,今考此画则仲由乐欬后,言偃居公冶长后,而宰予又居樊须后,不知画者故紊其序邪,或当此时尚有所本也?
礼失求诸野,遗象不犹愈于野乎?
夫七十二子与五帝三皇,学者朝夕讽诵、儿童所厌饫者也,然其族姓位号犹不免如此纷错难辩,苟非豪杰特起之士,虽尽富贵谁复比数?
故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又当务其远者大者,而学必贵乎博也,岂独绘事哉?
其曰浚井得泉即休,不藉劳苦旁求,食肉舍马肝,非不知味,则所谓苟而可者如不学也。
戴逵常学于范宣,动辄视所为。
独好画,谓无用也,及画《南都赋图》,始咨嗟称赏,以为有益。
杨恽西阁上画人,指桀纣画谓王武曰,天子过此一二,问其过可以得师矣,矧兹礼殿之圣贤乎?
先生既诺其说,乃退而书之,以告学者,庶相与蚤辩云。
郭永1129年9月11日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七、《浮溪集》卷二○、《黄氏日钞》卷六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郭永大名府元城人
少刚明勇决,身长七尺,须髯郁然,望之如神人。
以祖任为丹州司法参军
守武人,为奸利无所忌,数引法裁之。
守大怒,盛威临
不为动,则缪为好言荐之朝,因尽忠以报。
后守欲变具狱,力争不能得,袖举牒还之,拂衣去。
清河丞,寻知太原府大谷县。
太原帅率用重臣,每宴飨,费千金,苛取诸县以给。
大谷民富,其敛尤亟。
以书抵幕府曰:「非什一而取,皆民膏血也,以资觞豆之费,可乎?
脱不获命令,有投劾而归耳」。
府不敢迫。
县有潭,出云雨,岁祷水旱为常。
县祷未应,乘此哗民。
杖巫身,暴日中,雨立至。
县人刻碑记其异。
府遣卒数辈,号警盗,刺诸县短长,游蠹不归,莫敢迕。
械致之府,府为并他县追还。
于是府檄及部使者文移有不便于民者,必条利病反复,或遂寝而不行。
客谓永世方雷同,毋以此贾祸。
曰:「吾知行吾志而已,遑恤其他」?
大谷人安其政,以为自有令来,无比者。
既去数年,复过之,则空一邑遮留,如始去。
东平府司录,府事无大小,决
吏有不能办者,私相靳曰:「尔非郭司录耶」?
通判郑州
燕山之役,以为其路转运判官
郭药师屯边,怙恩暴甚,与民市不偿其直,复殴之,非坏目折支不已。
安抚使王安中莫敢问,安中:「不治且难制,请见而显责之。
不从则取其尤者磔之市,无辞也」。
乃见药师曰:「朝廷负将军乎」?
药师惊曰:「何谓也」?
曰:「前日将军杖策归朝廷,上推赤心,置将军腹中。
客遇之日,无所不至,而将军未有尺寸功报上也。
今方倚将军为重,乃纵部曲,戕民不禁。
平居尚尔,如缓急何」?
药师谢,无愧容。
安中曰:「他日乱吾边者,必此辈也」。
已而安中罢,亦辞去,移河北西路提举常平
会金人趋京师,所过城邑,欲立取之。
是岁大寒,城池皆冰,敌率藉冰梯城,不攻而入。
适在大名,闻之,先弛壕渔之禁,人争出渔,冰不能合。
敌至城下,睥睨久之,叹息而去。
河北东路提点刑狱
时车驾在维扬,命宗泽京师
厉兵积粟,将复两河,以大名当冲要,檄与帅充、漕臣张益谦相掎角。
得檄大喜,即朝夕谋战守具,因结东平权邦彦为援。
不数日,声惊河朔,已没州县皆叛敌来归。
敌亦畏之,不敢动,远近宴然。
居无何,宗泽死,充守京师,以张益谦代之,而裴亿转运使
益谦、亿,龌龊小人也。
范琼邦彦南去,刘豫济南来寇,大名块然孤城居其间,敌以十倍之师攻之。
率士昼夜乘城,伺间则出兵徂击。
或劝益谦委城遁者,曰:「北门所以蔽遮梁、宋,敌得志则席捲而南,朝廷危矣。
借力不敌,犹当死守,徐挫其锋,待外援之至,奈何弃之」?
因募士赍帛书,夜缒城出,告急朝廷,且请朝廷先为备。
敌攻益急,俘东平济南人大呼城下:二郡已降者富贵,不降无噍类。
益谦辈相顾色动。
大言曰:「今日正吾侪尽节之时」。
又行城抚将士曰:「王师至矣,吾城坚完可守,汝曹努力,敌不足畏也」。
众感泣。
质明大雾四塞,敌以车发断碑残础掷城中,楼橹皆坏。
左右蒙盾而立,多碎首者。
良久城陷。
坐城楼上,或掖之以归,诸子环泣请去。
曰:「吾世受国恩,当以死报。
然巢倾卵覆,汝辈亦何之?
兹命也,奚惧」?
益谦、亿率众迎降,敌曰:「城破始降,何也」?
杂然以不从为辞。
敌遣骑召正衣冠南向再拜讫,易幅巾而入。
敌曰:「阻降者谁」?
熟视久之,曰:「不降者我,尚奚问」?
敌见状貌魁杰,且夙闻其贤,乃自为好语数十言,欲以富贵啖而降之。
嗔目唾骂曰:「无知丑类,恨不醢尔以报国家,何说降乎」?
敌令译者申谕不已,戟手怒骂不绝。
讳其言,麾之使去。
复厉声曰:「胡不速我死?
我当率义鬼灭尔曹」。
大名人在絷者,无不以手加额,为之出涕。
敌令断所举手,并其家害之。
时年五十三,建炎二年十一月甲子也。
即日语传城中,虽素不与合者,皆相向恸哭。
敌去,相与负其尸瘗之。
博古通今,得钱即买书,家藏书万卷。
因事为文,皆可录,而不求人知。
见古人立名节者,未尝不慨然掩卷终日,而尤慕颜鲁公
为人喜面折人过,退无异言。
闻秋毫之善,必咨嗟奖成如不及。
士友以此严惮而归之。
杜充大名,名称甚盛,尝画数策见之。
他日问其目,曰:「未暇读也」。
曰:「人有志而无才,好名而遗实,骄蹇自用而得名声,以当大任,鲜不颠沛者。
公等足与治乎」?
大惭。
靖康,敌犯京师,中外阻绝。
或以两宫北狩告者,号绝仆地,家人舁归,不食者数日。
元帅檄,始勉强一餐。
其忠谊盖天性。
若夫事亲孝,与人忠,轻财笃义,而于吏治精明,皆馀事。
其大节如此,他不足为永道也。
绍兴初,始赠永中大夫资政殿学士谥「勇节」,官其族数人。
赞曰:呜呼,靖康之祸,岂不哀哉!
以二百年全盛之中国,而在位皆拘挛章句之徒,谓名节为非所急,士之精锐,销耎尽矣。
一旦为敌所乘,无不全躯保妻子,奉头鼠窜,或甘心污辱之地而不悔。
以身徇国,至勉其家必死,非所谓烈丈夫而不为世所推移者哉?
当是时,以节死者虽不为无人,若刘韐、李若水、向子韶、霍安国、张克戬、杨邦乂,皆其章章尤著者也。
然骂敌不屈,无如者。
故掇永平生行事著于篇,有以见永立大功名而奋不顾身者,有所从来,非偶然发也。
初试五言排律述怀六十韵寄同窗己丑 当代 · 林英男
五言排律
五言排律其要者在气脉不断,对仗及用韵苛严。一韵到底,不可重用韵字,但避粗率、苟且、斧凿;除首尾二联,各联尽求律合对属。其质忌轻、弱、浮、滥,宜高古,沈郁顿挫。故难吟。余为练笔,不知深浅,五夜日草成下平声一先六十韵,敷衍成篇并注。愿乞赐教。平沙己丑清明志。
燃肝焚块垒,扑笔韩愈:『堆书扑笔歌慷慨。』)寄鹍弦。
磬韵盘空绕,长庚傍月悬。
旧邦文郁郁,新命质孱孱(《吕氏春秋》:周公旦乃作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万里昆崙出,千山泰岱联。
西洄皆断驳,东屹独夤缘。
北极唯冰海,南穷尽濮铅(此四句言世界文化。)
一麟来鲁野,大道失毫椽一麟二句:杜预注孔颍达疏,《左传注疏》:『【经】十有四年,,西狩获麟。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时无明王,出而遇获。仲尼伤周道之不兴,感嘉瑞之无应,故因《鲁春秋》而脩中兴之教,绝笔于获麟之一句,所感而作,固所以为终也。……』指孔子的《春秋》一书脱稿。李白《古风诗》:『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二句喻古代文化在近代之『绝笔』也。)
汉阙神乌集,唐宫麦秀芊。
河图沈古国,日月易逡躔。
弱水升鸦火,扶桑没薄渊(二句谓东西倒置。)
轮回惊小劫,绝续恨终天。
舍本遂乡愿,亡灵似木鸢。
胡僧灰诡辨,谶语劫成诠胡僧劫语:《高僧传•竺法兰》:『又昔汉武帝穿昆明池底,得黑灰。以问东方朔,朔云:不委,可问西域人。后法既至,众人追以问之。云:世界终尽,劫火洞烧,此灰是也。』)
救月猴号井(佛典故事:众猕猴以为月死于井,猴王抓树枝,群猴相挽尾下井救月,树枝断,猴尽堕井。),画皮魅(画皮魅:用《聊斋志异》画皮故事。)靥颧。
巢由荒绿窟,鴳雀彀黄肩。
沟洫无三尺,冤魂数万千。
秦赢遑尔尔,纳粹亦戋戋。
脉断飞龙地,尘扬蹈海田。
焚书燃野火,收铁隳龙泉
流毒遗三世,赭山延八殥。
羲皇无此痛,赤县载空颠。
灭史谁亡国,行吟甫扣舷。
虞歌(《虞殡》,挽歌名。)风瑟瑟,天奠雨溅溅。
焉得修门修门:楚都郢城门之一。宋玉:『魂归来,入修门些。』)在,堪迎巨魄还?
衔须追义士,持节吊先贤。
剺面红棉泪,招魂黑水潺。
横流皆物欲,大冶尽铜贾谊鵩鸟赋》:『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钱。
道路无饥殍,清明怯杜鹃。
神宗阿堵物,学绝斫轮扁(斫轮扁:扁,读平声,出《庄子》,斫轮者名扁,喻难以言传身教之技艺。)
倏忽黄粱,蘧然黑市廛。
天扃何弃锁,恶竹又蛮缠。
社灶穿墙鼠(《韩非子•外储说右上》载,桓公管仲曰:『治国何患?』对曰:『最苦社鼠。夫社木而涂之,鼠因自托也。熏之则木焚,灌之则涂陀,此所以苦于社鼠也。今人君左右,出则为势重以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谩侮蔽恶以欺于君,不诛则乱法,诛之则人主危,据而有之,此亦社鼠也。』),楹梁剖蠹蝝(蠹蝝:《淮南子•原道》:『蠹蝝剖梁柱,蚊虫走牛羊。』)
嫠娘难恤纬(恤纬:嫠不恤纬。出《左传•昭公二十四年》,谓寡妇不忧织事而忧国难。指忧国之心。),婵影对愁眠。
碧血殷青冢,销魂厌玉饘。
守株人哭笑,抱柱鬼痴癫。
正本移山志清源犯斗船。
乘槎漫渺渺,伐鼓震鼘鼘。
剑箨童乌(童乌:杨雄之子,代指早慧〔另意幼殇。〕)子,江潮烈伍员
星稀犹踯躅,月黑定迍邅。
破浪尤风(尤风:《琅嬛记》:石氏,夫姓尤。夫因出远门,妇人思念成疾,临终道:『吾恨不能阻其行,以至于此!今凡有商旅远行。吾当作大风为天下妇人阻之。』后行船时遇逆风称之为石尤风。)阻,腾云龙马蹎。
荒原沙簌簌,振旅意阗阗(振旅意阗阗:《诗经》:『振旅阗阗。』阗阗,群车行声。)
礼失求边野,根深问涧瀍(涧瀍:涧水与瀍水,在今河南省。为华夏民族发祥地。)
后庭歌冉冉,处士黯悁悁。
蝉聒栖枯柳,秋归等寿篯(寿篯:彭祖寿八百岁,名篯。此谓物各有性,顺其性谓之自然。因其自然,相对待而已,长短大小夭寿,万物齐一也。)
精禽填海气,梦岛钓鳌烟。
寂寂耘莨莠,忉忉煅靡坚。
怜皮谁隐豹,恨港蜃涂涎(蜃涂涎:海市蜃楼。)
死水馀鳞爪,煌珠付罪愆。
天涯漂浪迹,马齿叹流年。
自戒愚禽兽(《荀子•劝学》:『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人讥老璞砖。
鸥盟新旧雨,砚席纵横畋。
韵海茫寥寂,书山莽蜿蜒。
班荆班荆:黄荆树条铺在地上当坐垫。成语,班荆道故。出《左传》,喻故友相遇之情。)曾说剑,促膝昔论玄。
似识他年燕,试看今日鹯。
风流还倜傥,长袖总便嬛。
别士铨三日,望尘挥百鞭。
文章横蟹巨黄遵宪:『文章巨蟹横行日,世变群龙见首时。』),芳草入天连。
圭角芒难润,江郎鬓已宣(宣,白也
何当升屋哭(升屋哭:《礼记•礼运》:『升屋而号。』谓招魂。),岂为孽流捐。
千载讴渔父,去兮吟血笺。
右中散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强公行状1157年4月 南宋 · 曾协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四、《云庄集》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
公讳某,字幼安钱塘人也。
皇曾祖讳冲,隐德不仕,累赠尚书职方员外郎
妣程氏,封仙源县太君
皇祖讳至,始以进士起家,终尚书祠部郎中三司户部判官,以子贵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杨氏、曾氏,封鲁郡夫人
皇考讳俊明,历尚书主客员外郎,终两浙路提点刑狱,以公贵赠开府仪同三司
妣赵氏,封荣国夫人
强氏之先,其别自齐,盖本姜姓,班班见于汉、唐苻秦之书。
至国朝,公之祖考始以文学大显,为世称首。
公尤警敏,四岁能辨四声。
年十有五而孤,太夫人相继即世,刻意问学,居乡数年,人罕识面。
乡先生施国光学,遇讲解,尝默记数千言,退而笔之,无一脱遗。
齿最少,同辈敬惮,不敢为逸游慢戏。
府公嗜学,博极百氏,造次未始释卷。
公从旁观之,悉能记忆,问辄响答。
馆客傅崧卿子骏极爱重之,叔父文宪公渊明尤器焉。
居乡最为乡人所推,薛太尉昂目为后进第一,李修撰及闻而敬爱,与为忘年交。
未冠,以开府公恩补太庙斋郎,调睦州遂安县主簿,时年二十二。
持身廉约,一介不以取人。
滞讼有越十年者付公,一言决之,一邑称服。
民有方泽者,讼前令,去之,亟输粟得官以自庇,横益甚。
士子郭霖、邵振民之徒,持吏短长,以自衣食。
公来,皆屏息悔过。
时朝廷重兴州县学宫,吏奉行唯谨,闾阎氓隶假逢掖立讼庭,则长吏改容加礼,事无曲直,一切右之,不则叫号欢呶,或面骂不顾,令不能制。
值公在坐,则循循如平时。
以是公旦旦造令,讼未毕不听去也。
有詹天申者稍不逊,公遣人谕以理,少选,詹之族长相率携天申诣公愧谢。
公因勉励之,卒为善士,后登科,仕为升朝官云。
县岁给蚕盐,豪民劫持强取,多或倍蓰,吏破产以偿。
公命工织为畚者百馀,细大有差,预实之,乱其钞而覆置之,次第而赋,讫事无敢哗者。
吏以手加额曰:「使官得宰天下,当如此盐矣」!
未几,移长洲
过市,民皆啜泣。
后十有九年,以避地复来,士民争出劳问,相与调护焉。
时去乱未几,邑豪杰更为长雄,乱屡起,令姑息不暇。
公适寓居,犹以遗爱得其欢心,岁时问遗,邑人赖以为安。
又尝之淳安,遣仆市药于肆,主人潜益其数。
公觉而归之,不从。
县吏见之,叱使去,曰:「是尝官吾邻邑,唯井水不以钱取,汝曹无知,敢污若人耶」?
及为长洲,守盛章恃势恣横,郡官多谄以求进,小忤意,中以危法。
公从容有常,敬爱之。
既去,称誉不衰。
未几,除主管编估局,既而复改刬刷折钞官物。
文宪公年高多病,跬步不许离侍侧,而折钞官例不坐曹,如公之志云。
承奉郎,除光禄寺丞,兼大晟府务官
踰年,文宪公薨,除公通判杭州,年二十六。
人初少之,而公遇事敏明,老吏皆畏服,以为不可及。
杭本乡郡,公持身廉平,亲旧来者礼之,馈者厚报之,恩意往来如平时,皆得其欢心,然终不敢以毫发私慁公也。
杭为一都会,多奸盗。
薛昌以善迹捕名里中,弟宁桀骜横一方,州郡倚以为用,虽名太守莫敢诘。
每捕弗满品,即推一无赖者,号家人,代之受责。
公取其牒视之,曰:「姓名汝也,又奚辞」?
属吏
宁惶惧,愿自效,公不听。
白太守,守知公不可夺,卒杖之,诸薛为少衰,良民以安。
马端者,专掌鞫狱,一州侧目。
公行守事,来不以时,命数卒捽置庭下,痛捶之,市人称快,迄公去,不敢为奸。
公所决讼,人多纪之。
后方腊陷杭州,族僧法秀者,老而有戒行,方逃伏山中,以书抵公曰:「州人出万死,犹谈强寺丞断事不去口。
到今郡人语及公,必以手加额」。
陈通据城叛,尤嫉衣冠,公出入兵间,皆起立致恭云。
初,公在杭,待制赵公㠓来典是州,公外诸翁也,不敢以儿子畜公。
赵雅饰厨传,一日偕郡僚登双门,曰:「官奴殊未差择」。
将属公。
公举手谢不能。
且曰:「非某事,有仪曹在」。
赵愠见而罢。
其他规正多此类。
然心爱公,尝语人曰:「吾内外族之贤者,霈与幼安二人而已」。
霈,赵兄子也,后为工部侍郎云。
公在职多馀暇,数游西湖两山间及龙山诸刹,与文人秀士论文赋诗,及高僧逸人为方外之交。
每出行县,迹遍历胜处,徜徉兼旬乃归。
当是时,权倖用事,其党皆据在州要职。
或衔命出入,每会集,金带烂然照坐,在仕者多结以媒进,有骤用者。
公未尝与之亲昵,然不得而怨也。
给事中傅公墨卿使高丽,取道钱塘归,语其弟崧卿曰:「方是时,某亦不能处之使如此,盖惟有道者能之」。
及终更,爱公者以书私相贺曰:「强幼安完璧而归,可喜也」!
公初佐徐端明铸,独泊然无附意,日一见,非公事未尝请间。
官欲满而徐去,过公,太息曰:「某尝接前辈,如公似之」。
去年受代时,居舍在城西,蒿莱没人,而邸店别业率颓毁不治,盖未尝役一匠者。
某心服焉,始知徐初不敢以众人见遇也。
罢官去京师,寓景德寺,与眉山唐子西以文字相酬酢。
子西夜过公,语或到钟鸣。
宰相谢宾客,有劝公诡道以求见者,公谢不愿。
久之,得通判宣州
杭倅选甚高,前此未有复为倅者。
公至宣州,守俞公焘旧好饮燕,不事事。
公到,数辞疾不往,守为之稍损。
事有与法戾者,必从容规正。
时州方建神霄宫忠翊郎徐正德护宫门戟幡由京师来,自谓童贯门人,守畏权势,礼之如王人。
倨益甚,郊迓数里外,称疾不得见。
公适到郡,吏白致书,不听。
既视事,问戟何为不立,曰:「奉使有命,须病间」。
公曰:「此在选使臣尔,护戟到州,无他虞职也。
奉安乃州郡事,彼何与」?
守不听。
公命一戎官即舟次,谕以新通判意,曰:「戟到久不立,岂朝廷崇奉之意?
今择日奉安,倘管押官病未间,持假状来」。
正德皇恐,力疾出。
正德既自他郡回,曰:「童宣抚命我市物,为钱若干,须车以载」。
公使索文檄阅视,且问费将安取,语塞不能报。
部使者来,犹据传舍不肯避。
公遣牙卒二十辈迁之僧舍,明日遂行,众论快服,时宣和二年也。
是年十月,盗方腊睦州青溪县。
十一月,稍逼新安
歙州曾公孝蕴移帅营丘,知宣州上官敦复老而畏愞,亟求去,得提举江西常平,知广德军韩公某亦以老病自列罢去。
三州皆以判行守事。
而宣、歙接壤,唇齿之国也。
贼势日张,承平岁久,民不知兵,远近汹惧。
闻之朝廷,辄寝不报。
江东帅司遣东南第三将,西人号病关索者,老于行阵,慨然有平贼志,然其所统乃江东诸郡兵尔,皆恇怯不习战。
驻军歙州,贼率众来犯,亟帅所部应之,身冒矢石,为士卒先。
未战,众皆溃,将死之,贼遂陷绩溪宣州大震。
先是,御笔以江东李侗董率诸州兵讨贼。
,宣人也,领江兵八百人驰赴山前。
既到宣,闻歙已危,顿兵不进。
公方缮城壁,募敢勇为守禦计,分遣巡尉扼其要冲。
有摄管界巡检张禹臣者,自言将家子,愿自效,请往杭、宣境上,气锐甚。
行三舍抵宁国,闻已陷,驻溪南僧寺不进。
中夜凭高远觇,如有火光然,大惧,委众驰还,所过以策叩门,大呼曰:「寇来矣」。
五鼓抵城下,径造宣城县及使漕幕府言状,且云:「贼壁南门矣」。
公使状其事。
既又走南陵云:「贼临青弋江矣」。
江去县不能五十里,于是城中官吏百姓尽室奔窜,一城为空。
公亟诣漕计事,则既装矣。
方退,则已领众出北门,趋江宁,于是内外大扰,寇攘蜂起。
先是,漕使太平州诸县土兵弓手一百五十人自随,是日抵宣州,漕以州无兵以畀公,公使分护帑廪囹圄,而州禁卒调发溃散,才馀三十六人,各给兵仗,列在庭下,目为亲兵。
当是时,官吏无复一人存,独公在焉。
骑诣诸狱,慰抚囚之在禁者,又走帑廪,坏扃鐍,以给士卒之仰哺者,亟遣人往宁国问状。
邑尉来告,境内无寇,昨夕贫民附火耳。
公访得一二小吏,求纸笔书榜以告百姓,将乘时作乱,公觉之,不为动。
入夜,城中四面次第纵火,从者襆被持马促公去者数四,云:「贼已入城纵火,不可少俟」。
公诡对曰:「吾决矣,姑更觇其实」。
乃遣人之火所,既又报火方起,则又遣一人。
乃解衣就寝,戒老卒曰:「吾夙兴罢甚,觇者至,俟来晨并白」。
于是投床大鼾。
众知不可动,不复言火矣。
翌日,州监军宣城宰始自城外还,胥徒亦有归者,百姓诉剽夺者相属。
公捕得,命以大校,帽其首如大辟者,书其械以徇于郊外,曰:「将不以常法治之」。
于是人始知惧。
宣州政和末病水,流徙者十室而九,存者无以自赡,及是肆掠居民。
宣城宰出,民持檄赴愬,遮道不得行。
宰以白公,公命吏视其居处,以类相从,书其后以付巡尉,戒以须生致毋擅取首级,非格斗毋轻用矢刃,非经有司鞫实不以论赏。
于是鸣金鼓献俘者早晚不绝。
公命列之于庭,挟以铠仗,乃出据厅事。
士卒有功,赏以金钱;
里正若土豪与有力者,劳给加等。
巡尉坐语,温言相劳苦,然后以贼付有司。
人人喜悦自奋,未旬日,奸人屏息,境内肃然安堵,城中外户不闭,见道遗者辄连呼其人,授之然后去。
先是,城孤兵寡,度贼到无以守。
有周某者,自言有家徒三百,膂力绝人,愿率以捍城。
官吏得之欣然,请借兵资粮。
公独疑之,命赴宣城县问状。
周请与弓级蒋彬者偕行,彬一见,唾骂曰:「县官何负汝,乃欲反乎?
若顷为强盗,吾获汝,欲杀我甘心耶」?
周抚膺惭恨。
宰阳怒彬,叱使去,好言谕周:「诘旦以尔诣州,为汝」。
是夕大扰,失周所在,乃径出村落为盗。
里正率众围之,格杀周,搜其衣间有降书,将举城以应贼者,盖独惮蒋彬,欲先以计取之耳。
方是时,非公先见,城几殆。
漕宪讽公清野,及焚附城民居积聚,公曰:「是非边城比,内外皆吾民,奈何弃之」?
是时,州县察奸甚密,城门昼闭,商旅不得行。
公曰:「贼所为遣间侦伺者,以未测吾虚实也。
今吾州无城与民,孰不知之,何以侦为?
重扰吾民,无益也」。
命勿察,城门启闭如无事时。
间与同僚置酒高会,赋诗为乐。
敌罔测,不敢轻犯。
自军兴,州县多便宜杀戮以威众,公独不然。
张禹臣晚自归,众谓当斩以徇,否则械系。
公曰:「某人臣也,何得专杀?
且一命以上荷校有著令」。
第付狱奏劾而已。
虽捕获奸盗,必问法何如,不自为轻重。
时取一二死囚,断其首竿于市,远近骇服。
事闻京师执政者拊掌惊叹,曰:「儒者之勇也」。
宣为江淮襟喉,贼得宣则江淮横溃,为京师忧,是以时多比公于巡、远。
明年正月,朝廷方起钱公即为守,大军亦踵来。
二月五日庐州队将田某与三州巡检黄𧦬与贼战麾岭下,大败。
贼陷宁国,直抵黄社,距州城四十里。
时东兵将仔相继率众一千五百人趋宁国,闻败不救,领兵径还,夜抵城外,莫知为贼为官军也。
守惧,与漕使俱出北门,欲趋太平州
公亟自出城追及,谕以利害,与俱还。
贼闻大军且到,旁趋旌德州城复安。
当是时,童贯出为统帅,思所以为归报藉手者。
广德军有常平钱六万埋地中,军倅取以献,大悦。
或以此讽公,公曰:「军兴,州县所费无艺,更以为献,将不免科调。
为一身计可尔,如吾民重困何」?
言者愧服。
由是不乐,及第功,他郡倅获厚赏,州守钱公就加龙图阁学士,而不及公。
钱初欲论于朝,其子谏之,畏祸而止。
是时,帅臣监司咸欲为公言之,士民亦为公讼功不已,而漕以屡跳为耻,众相视莫敢发。
然欲默不忍,各以著令荐员举公,其词则极道城守事。
内翰徐公绩以书抵公,曰:「仁者有勇,今见之矣,碌碌鼠辈不足道也」。
盖指辈云。
西州士人屈从军宣州,摭民言为《楚歌》二十章,其末皆云「我不去」,盖实录也。
其馀作为语言以记一时之功者甚众。
童贯既班师,宣有四大寇环处境内,合散出没,四郊骚然。
州檄公督捕,久之悉平。
先是,诸州捕贼得辄杀,不问其所由来,良民往往为贼坚守巢穴,屡拒官军。
公请于宣抚司,悬赏募为首及用事者,胁从一切置不问。
又与帅约,无遣将兵,喜扰而善惊,用之适足败事,在道者还之。
但会数县巡尉及召募勇敢士分布要路,戒以无得妄出兵,且谕巡尉曰:「吾曹第为国家毕事,毋贪功幸赏。
他时有赏,通判不专有也,多寡当与诸君均之」。
乃镂板为榜百纸,募人持入贼中,揭道上,众稍离叛。
间有执贼来者,问知胁从,立慰遣之。
于是徒党尽散,独所谓首领用事者数辈,窜伏山谷,未几皆擒获无遗。
公迁官一等,巡尉第赏有差,如初约焉。
公之以职事留郊外也,一日得部使者檄,以朝旨委公,密具城官吏姓名。
方公摄事,时郡官皆出境外,间有驰归者,闻一虚传即日去,或白事未竟,就坐潜遁,虽主兵官亦然。
皆盘泊和、太平、真、扬、高邮,逮事平始归。
同时守会稽者,劾城官吏,皆荷校远窜,守骤加职数等。
公念事出意表,安能人人责其固守,独守臣不可去尔。
人情不相远,使数十百家流离狼狈,己取厚赏,安乎?
即报以无城者,僚属由是获免。
初,郡官闻有檄,忧惧不知所出,候公入城,迎叩公,犹相视怀疑。
公命取案牍示之,无不感服。
关注子东作序送行,具载其事。
钱公号风力帅,所到不假僚吏以权,独重公为,政事无细大,一皆诹访。
文书经公者、钱不复省视。
尝行县,郡事留不决以待。
然其为人尚威猛,下情或不得通,公介居其间以济之。
钱尝云:「公之处事,初若不快人意,徐而思之,莫不曲当,盖某所不及也」。
倅宣二年,领郡事者十七八。
比去,民闭门遮道,不听去。
公去踰一纪,宣州吏卒时犹为󸈠言相动云:「强寺丞来守此州」。
踊跃驩呼,以先睹为快。
公之友黄公子鲁自新安建康,道宣州溪上,饭于野店,一妪前问曰:「官识强寺丞否?
今安在」?
曰:「在馀杭」。
「安否」?
曰:「安」。
则以手加额。
黄曰:「汝何为问之」?
曰:「若人,宣民再生父母也。
自有吾州以来,得知州通判知县才各一人,此其人也」。
问守为谁,曰李龙图,令曰李朝奉,盖光、椿年也。
公始还乡里,造父友傅岩老。
迎劳曰:「宣城之节甚高,行季有子矣」。
行季,开府公字也。
杨公时一见公,大奇之,曰:「强氏有此人」!
一时名胜,造门愿交。
入朝,道毗陵,钱公谢事家居,宾客不得通,闻公在门,肩舆亟出,留连欢甚。
曰:「公之为政,吏师也,有德又有言。
老夫退居静念,愈觉可服」。
是时王黼当轴,官以贿成,因曰:「闻迩来官有定价,非是不可得。
公奕世清德,其值不赀,不得官,慎勿为此」。
公敛衽谢曰:「某素心也」。
留毂下半年,果不得官,乃告去。
居乡二年,殆无出仕意。
亲故更劝勉,乃再趋朝。
吏部,视文榜有湖州录事者,即求以归,时论为之扼腕,而公恬然自若也。
杨公时屡为蔡攸之,不效。
公于蔡氏虽姻戚,然未尝少为之屈,故不用。
及其将败也,子衎除徽猷阁直学士,始荐自代,虽其父祖犹以为然也。
唐公恪、许公景衡,相知尤笃。
会渊圣即位,二公方向用,慨然许以振起,及执政辄忘之。
盖公耻于自售,故难进如此。
公方待次里中,会朝廷穷治朱勔党与,命江浙漕臣凡以得官者即斥之,莫知主名,则求故吏,俾疏姓氏。
由是争夺纷纷,或讦以自售,而公之代者亦误堕罢中。
檄既去矣,一日漕使招公甚急,面授檄使之官,仍戒以速行毋留,且有所畀付。
公力明其不然,曰:「閒居六年,不急禄,然岂可厚诬他人?
不敢承命」。
漕再三勉谕,辞益坚。
以公言为信然,乃已。
既而代者始使人自辨,然事已白矣。
当是时,犹用旧制,圭田以四月三十日为断。
既望,漕以此动公,曰:「藉彼不然,而文移往来,犹可易朔」。
公辞不愿,漕终身愧服,士论益以此归重。
公未到吴兴郡守直龙图阁梁公端闻公名,悚然以待。
钱塘叛军尚婴城,湖卒董照等亦谋据城叛,其党以告,为首者孥戮之,郡僚迁秩一等。
于是州下令诸营卒十人为一保,一人有谋,十家坐之,又联城中居民为保伍以伺察,军士反侧不自安。
而公适到郡,有兵士张青者,夜梯子城西门,并茶肆,登屋纵火。
未及燃,为保伍所执,一城汹汹。
质明,守命理官鞫于郡圃,具得纵火状。
因会郡僚议罪,皆曰当如约束,戮十家。
公曰:「不然。
前日孥戮,出于仓卒,不暇详议,然何可为常?
今日之事,唯宽可以已乱,不然众怒不可遏,此州殆矣。
且焉知斯人于彼不有私憾,未见反状,当傅轻典」。
同列曰:「唯前日用刑太恕,无人忌惮。
若更从轻,则乱可立俟」。
公固争曰:「杀人不是好事,须宽猛迭用,不然人人思乱矣」。
守独谓公曰;
「幼安与某意合,然则当如何」?
公曰:「烧有人居舍,在法当死,况当此时,且近子城,处以极典,夫复何辞」?
又问家属,曰:「徙邻州」。
又问十保人,曰:「杖而释之」。
同列犹力争,守不听,退坐后厅,书断如公言。
未竟,客至,曰十保人已轻,因令俱徙邻州
既命斩张青市中,薄暮始治馀人,登时迫遣上道,家属相送,哭声震野。
是夕卒辈无人色。
于是巡察益严,溪下小舟一一搜索不遗。
时方增置武尉,募新弓手二百人,州令分守武库,以备不虞。
于是弓手横凌军士,军士愤怨,道遇新弓手辄殴之。
守一付公使治。
公呼證佐使前,曰:「彼均国家人也,州郡遇之无厚薄,但殴人者罪耳,汝当以实,不然先罪汝」。
咸对以实。
又呼军士前,反覆问之,至三四,然后杖之,莫不悔服。
有龙骑节级陈方及舟师沈青,攘袂市中,曰:「吾必为死者复怨」。
一郡以为忧。
已而陈方遇一鬻青果者于涂,夺其刀揕之,伤胸。
逻者录以送州,众皆喜,谓去此人有名矣。
公私语守曰:「慎无急杀,一陈方易尔,然祸有不可讳者
姑系狱,徐议之」。
翌日,伤者困重,始以大校。
方举目直视,鼻息咈然,众益惧。
已而其妻又诬鬻果者怨其夫,持刀逐己,众證不然,杖而遣之。
于是杂然谓使出狱必为乱,当遂去之。
公曰:「法有限,候限至徐议区处尔,何遽也」?
守呼法吏将改配,公曰:「改配亦逃归尔,何益」?
守问计于公,曰:「第付某决杖可也」。
守孤疑虑累日,不得已,然公言,诸黥随之者数十百人。
公初命依法行决,才数下,号呼若不能堪者,遽命释之。
且使升阶,好谓曰:「吾视汝貌,岂碌碌者,异日立功名,享官爵,殆未可量,而轻生如此,可乎?
使前日被伤者不幸遂死,汝且不免。
虽有富贵,将谁使享之?
太守兼管内安抚,岂不能以便宜斩汝?
盖将责汝后效,吾又从而贷汝,亦知悔未也」?
曰:「然」。
曰:「侥倖不再,而今而后,当自爱毋忽」。
再拜谢。
众卒欢呼,以手加额,曰:「官犹齿吾辈于人类乎」!
守初犹忧之,后半月见公,曰:「陈帖然,公勉以忠义之力也」。
未几,沈青又以私酿捕获,众持论如前日。
公曰:「不当与陈方异罚」。
亦杖而释之。
自是湖卒不复萌反意,州人于今不见兵革,实公之功也。
苗、刘肆逆,挟诏旨以除内侍,有寓他州者,辄没其家赀,徙之远方。
吴兴郡官一时受牒者数人,惟公处之得宜,毫发不使有欺隐,而其家以口赋服用饮食甚备,具名物归之案牍,曰:「此固诏旨也」。
其人感泣。
未几,有诏复给,于是诉者纷纷,而公独晏然,众又愈服。
在湖一年半,凡诉讼,守一委公,倅具员而已,郡无留事。
公所决,皆傅情法,无纤介私,州人思之不忘。
时公脱兵革,囊中无留藏,独恃月俸,有馀辄分畀同事,郡守益以此多之。
公雅志退藏,见四方多故,遂挂衣冠去。
会新天子即位,用人如不及,翰林学士汪公藻等交荐,诏公主管亳州明道宫,除通判永州,改主管台州崇道观
秩满,除通判泉州,复改崇道祠事。
任满赴阙,望倾一时。
凡论人物,必以公称首。
时有诏从官荐堪任监司郡守者,将书姓名御屏以待选用,观其治否以殿最举者。
又诏须明指事实,不得泛论。
又诏监司郡守有阙,先除所荐人。
吏部侍郎晏公敦复兵部侍郎刘公宁止、给事中傅公崧卿,以公应诏
傅雅器公,尝欲以十科荐,会资序碍格乃止。
舍人时尝以所草赠告三十六道书以畀公,使书其后。
前后屡荐,动辄数百言。
给事史官赐对,又反复口陈,不觉日旰,皇恐谢曰:「臣奏事喋喋,烦黩圣听」。
上曰:「不妨,正要如是」。
然与时宰无素,卒不用。
乃从吏部调,签书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到官,会郡守数易,倅白彦搆适行守事,性多苛而疏率,文书有不合理者,公辄持不肯下,虽力取之不为动。
既而出旁郡,以州事诿公者凡五十日,日阅讼牒千馀,区理郡事,一府厌服。
既而公诸舅徽猷阁直学士赵公霈知府事,赵雅爱重公,日间见坐语堂上,老兵辈悉屏远,每事问。
公以忠厚信于上下,赵所施为,一事近厚,曰:「必自强丈出」。
不然则曰:「强丈未尔,姑待之」。
赵固劲正,公左右之,治状远闻。
己未秋大旱,户部尚书梁汝嘉建言漕运不通,、湖、苏三州募游手二万人治漕河,自秀州抵长河堰凡一百八里。
公得之,笑曰:「彼初无水源,必待天泽。
无益,第漕下塘可也。
且岁旱井眢,万众野处,弱者暍死,壮者溃而归尔」。
移书言事官,罢之。
是日大雨踰二尺,漕运以汝嘉憾焉。
吏部尚书张公焘、吏部侍郎刘公岑、给事中刘公一止、中书舍人李公谊,共荐公可用。
惟焘遂及宣城城守事。
丞相曰单方择守,其以公往。
既而以私计辞行。
秩满,主管崇道观
宰相秦益公既悉公行治,兵部侍郎程公瑀乘间道公姓名,秦闻之欣然,即除知常州
始一识面,叹曰:「清苦之士也」。
退而之郡,岁且旱,入境而雨告足。
自是凡有水旱,走群望,应不移晷,且间有异事。
公老于州郡,听决如流,虽毛密,应如有馀。
率以辰刻退食,未刻始复视事,迨晡休吏卒,当昼门庭阒然。
暇日书传皆自校勘,或手抄,其从容如此。
为治简静,不事苛刻,人谓有前辈风度,上下安乐之,迄今士民思咏不去口。
贡献赂遗,一切罢去。
守臣供须,非法所有,一毫不取。
邻州馈饷,不以归私家。
会元夕,按乐行酒速,于是漕始大怒。
因有媒孽其短者,谓公以廉自喜,而中书有成规之,盖嫁怨焉。
自是求瑕甚悉。
一日过州,得二事,锐意欲按治,以委晋陵李璹
力言其无有,曰:「兹事如有之,安能掩众人耳目?
监司有所劾,必合公论,乃终无悔。
彼人皆曰贤而害之,无终悔乎」?
漕大愧,引道去。
于是属吏之干荐者,胥吏之惧罪者,多受风旨,至讽寓居过客以求公短。
,了不可得。
岁莫再道旧治,惭前事不效,毛举数事以劾,皆公事,又无其实,坐是罢郡,远近冤之。
自漕之相伺察也,人人危之,公不为动。
或劝引避者,曰:「吾内省不疚,以朝命典此州,俟谴黜尔」。
漕吏亦以此服公。
及罢归,未尝片辞自辩。
有言及漕,如未尝相失,虽家人父子间,不见其有忿色也。
自是,凡三领崇道祠事。
公自罢郡,买田筑室,慨然有终焉志
公所居占水竹之,幅巾杖屦,与邻里相往来,否则閒居一室,左右图史,视一世荣利泊如也。
如是者十年。
故人给事中刘公一止来见公,喜曰:「公形癯而神,养之如此,岂古所谓得道者耶」!
既而得微疾,以绍兴二十有七年二月十有三日薨,享年六十有七。
官累右中散大夫,以久次赐服金紫,开国馀杭县
公资禀既异,涵养有道,内外修整,色夷气清。
嗜读书,博览强记,自少迨老,手抄口诵,未尝释卷。
前言往行,往往成诵,取其要领以身行己,期于有用,非特玩其文章而已也。
人以疑事疑义质诸公,一言立决,问者冰释。
为文敏捷立成,尤积思于诗,以诗名世者,皆见推许。
公尝语人曰:「吾不事场屋,不干举荐,未尝为外所挫,故吾之乐也全」。
平生以清约为尚,无所嗜好。
自少年以来,未尝历媱坊酒肆。
若夫纷华盛丽,性所不悦,非勉强而去之者,人以为公有外曾祖父赵清献公之风也。
仁而爱物,内刚明而外和易,后己而先人。
少壮时敏而锐,勇于立事,居正而行,自谓贲育莫能夺也。
晚节益以盛德服人,杜门却扫,宅心物表,渊然其静,泰然其安,对之使人不善之心销也。
早从学浮屠者游,出语简妙,多得其指归,临终神色不乱。
善与人交,久而不渝。
明而善容物,未尝恶于人。
世人嗜好相反,有若荼荠,及语公,皆心服。
盖其处心平恕、待人如一而然也。
闻人之善,欣然如出诸己,虽异己者犹喜道之。
街谈巷议有可取者,不废也。
既老,以「乐闻过」名其斋,且自述其,为文置左右,闻者益服其进德云。
于内外姻戚,曲尽恩意。
少尝与季父架阁公献明同居,开府公殁,架阁公养生送死甚力,既而亦下世。
公经理其家,始终不怠,士夫谈之。
族人之无归者,尤悉意存抚。
其任子也,舍其孙而官其从父兄弟之子。
既属纩,舌本强不能掉,家人环问所欲,但能道孤侄女名字而已,闻者泣下。
既殁,虽庸夫贱隶无不涕洟咨嗟。
公行己于其细者,每所加意,盖不胜载,而大节著于宣州城守时,故某纪之特详。
宣人周右司紫芝尝为某:「当寇迫时,一日见公圃亭,忽睇视自语曰:『何期今日乃死于此』?
食,不在匕箸也」。
以此观之,未尝有去志,非侥倖得名者。
周每之,心形俱服云。
公娶同郡元氏,直龙图阁积中曾孙女,封令人。
二男一女。
长男曰系,将仕郎,未冠而夭;
幼曰修年,以公任从事郎。
女嫁右宣义郎曾某。
孙男女三人:男曰回,并幼。
其孤某以二十有七年四月十有四日葬公于临安府钱塘县履泰乡郁家山之原,实迩开府公墓,从公志也。
唯公于圹宜有铭,于国史宜有传,于墓隧宜有碑,谨掇公言行,以告世之立言者,求铭而刻诸幽,且备异日史官采择云。
某月日,右宣义郎、知湖州长兴县丞、主管学事曾某状。
泰州石庄明僖禅院记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一、《烛湖集》卷九
淮南在承平时,盛丽甲天下。
兵兴逾六十年,无事益久,而城池、涂巷、学社、官府,凡州县之制度,与夫疆理图籍、生聚教训之政,圮废苟简,十居七八。
吏往往工于自谋,刻日待满,问所当为,辄委曰难。
平皋沃壤,荐灌莽,率数十里无居人。
其居者苇屋土床,虽名为富人大贾,亦不事墙屋林园,为乐生宁处之计。
吏媮民疑,形气寒凉,岂其数之未复欤。
而其为浮屠法者,则方经营披攘,兴坏图新,以绩于成。
彼其虑事独不与吏等,何哉?
石庄在如皋南九十里大江之濒,空荒穷僻之处也。
有明僖禅院者,靖康间所赐名,火败水齧,故墟为江。
绍兴中,或撤江之中流摩诃山之废佛殿徙置今所,稍屋其旁,残僧守之,陋且益隳。
主僧至者蒐拾囊橐,无何弃去,前后相踵。
淳熙十年蜀简州僧希问至,笑曰:「吾无待于寺,而寺乃有待于我,殆命然耶」?
则悉捐衣赀,歛财募工,累积毫芒,寝庐靓深,斋堂明宽,重门外严,别殿旁峙,栖钟之楼,舍客之室,庑庾庖湢,具体不侈。
为之五年,无不如志。
数千,郁然以茂,以其馀力市田十顷,筑室营稼。
贮缗钱数百,贸易诸物。
其徒日增,而用日饶。
又曰江水益荡而北,异日复齧吾寺,则买高燥田三十亩于他所,亦艺木环之,备徙筑焉。
盖其廉勤不懈,而为计久远至此。
嘻,余尝行海陵如皋之间,以访石庄矣。
其始也,望远而神伤,吊古而意悲,不知是寺之可游也。
今入其门,恍然异之,为之洒然以喜。
希问年才三十馀,魁梧端爽,有智虑人也。
惜其失身异端,无用于世。
其所植立,儒者所不道。
余独因是以思:使淮南之州县吏皆以若人之用心,职思其居,勇就厥事,虽经远之功未可立见,要之日葺月增,规随后先,实民固圉,稍追承平之旧观,以佐规模之大略,岂诚难哉。
为浮屠则能为,士大夫则不能,似不宜尔也。
既希问请记,遂书余意以谂观者,庶有激云。
近往龙门,仰瞻卢舍那佛,眼若有光,汪然来注,使予身心俱,颅顶微麻。数日,酒中追记,而不能道其万一 当代 · 卢青山
 出处:卷五[二零零八年]
我来朝公尘扑簌,我公终古何穆穆。
忽开天眼奔电光,与我警然交一目。
辞公更往九馗长,人流蜂挤驰群蝗,左回右避躯难将。
噫公何用而不臧,公何弃掷我于此所,使我块独而幽伤。
游山吟八首 其七 清末 · 魏源
 出处:古微堂诗集
海山微茫而隐约,江山巉立而秀卓。
溪山窈窕而幽深,塞山苍莽而磊落。
吴山葱茜楚山横,蜀山剑戟秦山峃。
南北嗜好性情殊,彼此弃取殊丘壑。
我今何弃亦何取,大块文章任芒角。
怪怪奇奇万万千,变化随心孰陶琢。
我闻造化初,茫茫气与水,中央大块一卷耳。
至卑者山,至高者水。
泉故发山颠,石皆漾横理。
霜雪云岚皆水气,银河瀑布九天起。
我亦造化所铸之一物,本与山川同自出。
骨血脉理毛发肤,草木土石形气质。
平奇方正随赋畀,谁与五岳为六七。
不知千秋万世视我古人时,比我何谷何山堪彷佛。